朱红色的大殿之门缓缓闭合。
朝月缓缓走向骨力娜莎:“朕原本还心下诧异你不远千里来这大明宫究竟为何,不想你竟如此堂而皇之!”
事已至此,骨力娜莎也是开门见山:“娜莎就是为了元帅大人而来到了长安城,来到了这大明宫。娜莎等着再见元帅大人,已经是等了不知道有多久。”
朝月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眉间却一丝抽动:“你好大的胆子!”
骨力娜莎却并未害怕:“娜莎不知道元帅大人为什么拥立自己的女人为这大唐皇帝,但娜莎既然这样远的来了,一路又听闻了这许许多多,娜莎自然也敬佩陛下的情意,可陛下若是只论身份,那娜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论身份?若真论身份,单凭你昨日之言,朕足已将你治罪。圣上之君是何等身份,你竟仍敢惦念!”娜纱却只望着地面说道:“元帅大人与娜莎相识的时候可还不是圣君,只是为大唐出征在外却又无人理会的三军统帅。”
朝月眼中闪着寒光缓缓点头,袖中的拳也渐渐紧握:“好,如今你胆敢前来,若是当初,朕自会撇开公主身份与你只谈情意二字,但如今,不可能!”停顿少许又微微转缓道:“朕不可能抛开这大唐之主的身份,但朕可与你不谈圣君——只谈东华。”
娜莎一惊,随即又爽朗地笑起来:“好!元帅大人看中的女人自然是不会差!那咱们就不说圣君,不说元帅,只说东华!”
朝月依旧看不出表情地问道:“你竟坦然如斯,要留在我大明宫?”说罢双眼已如玄冰般寒意刺骨。
娜莎却只垂首摇了摇头:“我并没有真想要留在这大明宫中,我只是觉得陛下不该将元帅大人这样一个人囚在这皇城的金丝鸟笼中。”
这一句令朝月心下一惊:“囚?你说我将东华囚在这大明宫中?”
娜莎忙抬起头道:“我汉文没那么好,但反正就是关着,东华明明是自由自在的一个人,应该像只雄鹰一样无边无际地飞着,眼下却就像个笼中鸟儿一般日日困在这皇城之内。”
囚?关?困?这一字一字令朝月心中一丝一丝抽动:“不论东华如何,你又凭何以为你了解东华?无论是如何自由不羁之人,终须停泊靠岸。雄鹰的确应展翅翱翔,但雄鹰只在草原之上的天际翱翔,你又何时见过雄鹰越过草原山河,展翅在茫茫无尽的东海之上?对你而言的广阔也许是一方天地,可对于东华,那不仅仅是一方广阔之原或是一片汪洋之海,而是能够真正任意而行的一片心海,心之自由才是东华真正的自由。”
娜莎似乎没有料到看上去一片冰冷的朝月会说上这许多,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朝月:“早就听说过陛下才学过人,一般人比不上,若论说理,便是有十个娜莎一齐来说也说不过陛下,但陛下只要知道我的意思就足够了。我也只是将自己心中想的如实让东华知道,这样对于我自己,对于东华,都公平。”
朝月默然,正是这如实坦然才令人愤恨,但也正是这如实坦然此刻自己才站在此处。
娜莎一边想着什么一边继续说道:“东华仁慈,珍惜一切生命,当初连我回纥敌军将士的性命都不忍多害,可在这大明宫中却被陛下逼着去亲手杀人,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若不是陛下,东华根本不需要这样。”
朝月愤然蹙眉:“一派胡言,朕又何时逼迫东华?”
娜莎却不依不休:“陛下自然不用亲自说什么,可东华只要在陛下身边一天,就不得不去做这些违心的事!陛下根本就从来不为东华考虑!”
朝月怒意渐起:“放肆!朕是念你秉性纯良并非深藏心机之人才与你多费唇舌,你也不可这般凭空妄论!”
娜莎却并未退后:“陛下不是说了不论身份?再说陛下不是还要我回纥出兵相助平定祸乱?”说罢双眼望向朝月,不卑不亢。
朝月稍稍平复:“你还知晓利害关系,到底是个郡主,但你也应该知晓,不论回纥出兵与否,朕都不会应允你在这大明宫内留上三年,绝无可能!” 说罢已望向殿门,似要离开。
娜莎忙摇头道:“这事应让东华来选。”
朝月听闻转向娜莎:“东华方才也已答复过你。你还是速速回去回纥。”说罢已向着殿门方向迈开脚步,走出两步却又停下补充道:“东华——并非你所想象之人,对于东华,这天下最好的去处,也只有这大明宫。”
娜莎两步向前追问:“陛下这便是要将东华强留在自己身边了?可东华既然要带兵平定安史之乱,自然也会远离这皇城。”
朝月停住脚步:“强留又如何?东华又何需亲自领兵?”
这一句却令娜莎惊诧万分:“东华不去领兵?陛下这是生生断了东华的自由了?”
朝月双眉深蹙:“究竟何为东华的自由,朕已说过,你且收拾行装,即刻回到回纥去罢。”
“可陛下不能不顾东华,执意断了东华的自由!”娜莎仍试图说着。
朝月却已缓缓行至殿门处:“来人。”
片刻后,东华匆忙赶至殿内,朝月已如常般清冷,骨力娜莎却似惊惶未定,眼中似有话却只一言不发地站着。
朝月只望了一眼东华,随即转向香儿道:“送回纥来使回去歇息。”说罢便牵起东华迈出了麟德殿。可刚一迈出殿门,身后又响起了骨力娜莎的声音:“元帅大人真的要向回纥借兵?”
只见东华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