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算的清楚,只要林楠看了画像,知道了她和李旭的关系,不管他告不告诉她李旭的身份,等他见了李旭,必定会将她来京的事儿转告给李旭——否则不怕他们重逢之后,他被李旭见怪么?
只是想不到林楠枉被人称fēng_liú才子,为人居然这般古板!坏了她的事不说,还口口声声是为了她的名节!
她虽聪明,却也万万想不到,她知道李旭的身份,却假装不知,想要从林楠口中再听一次,而林楠却也早知道她和李旭的事儿,同样假装不知,且准备一直不知下去——如何肯去看她的画像?
“姑娘,”小丫头缩回头去,关了门,道:“他们真的走了。”
黄旖梦安静坐着,不知想些什么,半晌才道:“惠儿,他说的,连妾也做不成的话,是真的?”
惠儿偷看她一眼,呐呐道:“听说大户人家,是极重规矩的……”
“可是我爹他不是……”
惠儿不由腹诽:那能一样吗?他们家老爷,可是不讲究的很,什么香的臭的都朝家里抬,就像这位四小姐的娘,当初在秦淮河上可是风光之极……
黄家是什么人家?不过是商贾之流而已,换了是官宦人家,连招妓都是不许的,更别说娶回家做妾了。更何况,那殷二公子是什么门第?
口中却道:“没事的姑娘,方才一直开着门,且林公子又连夜离开,连住在一个客栈都没有,旁人便是想编排也是不能的……”
……
林楠到京城的时候,正好赶上开城门,坐船先一步到京的林才知道林楠今儿到京,正忙着安排人手做准备,不想正主儿就已经到了,顿时又惊又喜,比起上一趟一路慢悠悠的还被大雨阻了行程,这一次真是顺利之极。
刚回的人自然是去休息,林才则安排人手去各处府上传话,说他家主子已然到了,因旅途劳累,改日再去拜望云云……
林楠这些日子已经习惯在车上睡觉,刚下车也不觉得累,沐浴更衣,用过早餐,便寻了林才来说话,问京城发生的事儿。
“蔡航和那些犯事的知府、知县,在八日前就已经押解到京了,交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听说吵的厉害,到现在还没审出个所以然来,连罪名都还未拟定。不过又拿了不少人下狱……”
“除了下狱的这些,有十多个大臣,或贬或撤,都是先前为皇后娘娘还有六皇子殿下说话的。现在朝上已经没有人再议论此事,只等着刑部审出结果来……”
“皇后娘娘病了,已经两日滴水不沾……”
“二皇子殿下上书说,蔡航是国舅,也是他的长辈,所以该当避嫌,主动卸了刑部的差事,三皇子殿下也没守着工部,又去帮大爷您修园子去了,进展极快,估摸着年前就能完工……”
“舅老爷家的大表姑娘先前不是吵着要出家吗?王夫人和宝二爷原央了老太太,说在家建个家庙给大姑娘住,不想方一动土,小二舅奶奶就病倒了,高烧不退,寻了许多大夫也不顶用,后来找了马道婆看了,说是冲撞了。说来也怪,家庙一停工,小二舅奶奶的病就有了起色……后来大表姑娘就去了京城附近的馒头庵出家……”
馒头庵……林楠扶额,居然去了那种地方。
……
皇宫中,六皇子李昊正不紧不慢的写着字,一旁的内侍急的团团转:“殿下,娘娘已经三日水米不进了,您赶紧去劝劝吧?”
李昊嗤笑一声,漫声道:“劝?这些日子,我劝的还少吗?你若是有心,怎的不去请父皇?”
内侍一滞:若他敢请李熙,请的来李熙,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李昊却不理他,将墨迹未干的纸提起来,轻轻的吹气,叹道:“也不知林郎小小年纪,这笔字是怎么练出来的,我临摹了这么些日子,也没练出什么名堂来。”
“殿下……”
李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去告诉母后,让她好好做她的皇后就是——她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她有事。”
内侍一愣,李昊紧接着问道:“皇上现在在哪儿?”
见内侍迟疑,李昊不耐烦道:“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内侍低头:“陛下在荷塘边的水榭赏花,招了二殿下和三殿下说话。”
李昊嗯了一声,将身边跟着的人撵了个干净,大步出门。
水榭中视野开阔,于是同样的,远远的,李昊便能看见那父子三人喝茶闲聊其乐融融的模样,冷笑一声,也懒得听他们说些什么,高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他刻意放开声音,是以一开口,李熙三人便看了过来,李昊边走边吟,到了亭前时,恰好一首词背完,叹道:“林郎一首明月几时有,旷古绝今,只怕日后再逢十五月圆,再无人敢班门弄斧。与林楠同处一世,实为天下文人之大幸,也是大不幸,皓月一出,繁星尽掩啊!”
转向李资,眉梢轻扬道:“说起来,这天下人都是沾了三哥的光了,若非是三哥抗旨,拒不返京,留在江南陪林郎赏月,这世上也就无此旷世之作了,岂不是人间一大憾事?”
此言一出,李熙李旭二人目光都落在李资身上,却见李资神色淡淡,看不出丝毫变化,李旭正要开口打圆场,却见李昊撩起衣襟,缓缓跪倒,以头触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