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郁站在原地没动。
尹舟看看他,又回头看了看林言,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有点忌惮萧郁,不知道怎么办好。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还不这样,这事来得蹊跷,应该不是普通的病。”他瞥了尹舟一眼,“一起经历过那些事的只有你了,你安静点,我把前因后果告诉你。”
尹舟睁大了眼:“你是说……”
“我猜,他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萧郁垂下眼睛:“我想求你办件事……”
尹舟打断他:“求什么求!有话直说,我跟小林子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先别忙着答应。”萧郁起身去客厅沏了杯茶端给他,不紧不慢道:“问你借一个人。”
尹舟渴的嗓子冒烟,端起杯子吹热气:“谁?”
“阿澈。”
“噗——”尹舟一口热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活生生把上牙膛烫掉了块皮。
萧郁给尹舟出了个大难题。
自从尹舟的相亲事件过后,阿澈再没理过他。
尹舟其实打心眼儿里不太想跟那狐妖再有瓜葛,毕竟露水姻缘,远不到天地可鉴的地步,要说谈恋爱,那狐狸可心有七窍。
何况,尹舟发现自己其实对带把儿的没什么兴趣,至于为什么那会就被阿澈迷住了心窍,大约因为他是狐狸,这狐狸勾搭起人来,那是要命的。
阿澈长在山野,来去如风,对固定生活一万个过不惯,走了也是好事。
电话接通时,尹舟心里其实是拒绝的。
当他隔着听筒,被损的毫无还嘴之力时,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萧郁看不过去,接过手机,刚要自报家门,那边却传来婉转的一声哎呀,极具画面感,仿佛阿澈正甩着尾巴,一手轻轻扣着桌子,弯着眼睛笑道:“呵,我知道你是谁。”
萧郁笑道:“果真冰雪聪明。”
听说林言病得蹊跷,阿澈爽快地约定明日下午到访,但有三个要求,一是在床头点一支蜡烛,让人时刻看守,蜡烛烧完之前要立刻用新烛续上;二是从现在开始,林言的住所不能有生人冲撞,父母也不行;三是尹舟可以在,但全程只能干活,不准说话。
萧郁奇道:“第一第二说得过去,这第三是为何?”
阿澈冷笑:“我嫌他聒噪。”
萧郁思忖片刻,就把尹舟牺牲了。
林言高烧不退需要人照顾,当晚,尹舟留下没走,在沙发垒了个窝,与萧郁两人轮换着守在林言床前,每隔一会儿用酒精给他擦拭一遍身体来降温。
一开始还有倦意,时间过了凌晨三点,熬过了睡意最浓的时候,精神异常清醒,干脆谁也不休息了,萧郁重新沏了壶浓浓的普洱,把从夜半鬼叫门的那天开始,一直到林言陷入昏迷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尹舟。
萧郁最不明白的是,那来路不明的游魂,与林言的意识混乱存在什么关系?
死界与人界相隔万里,肉身已死却不入轮回、孤身在阳间行走的,无非是要报恩、寻仇、心愿未了,阳寿未尽。
万事总有因果,当初他寻上林言是因为前生的爱恨,不知道这次惹上的,会是哪一种?
尹舟反坐着椅子,下巴磕在椅背上,道:“那时在古墓里,小林子暴走有多牛逼我们都看见的,这幺蛾子能一点动静就把他放倒了,八成难缠的很。”
萧郁道:“怪就怪在这里,在他还清醒时,并没说过那东西厉害,如果真有危险,他至少让我提防。”
两人猜来猜去没有结论,尹舟一个哈欠打得满眼泪光,道:“管他的,等狐狸来了,就知道这里到底作的什么妖了。”
(六)
两人在家一守就是一天一夜,除了吃饭上厕所,谁也没敢挪窝。
到了约定的时间,两人把能说的话都说尽了,各自沉默,一人一对大黑眼圈儿,萧郁伏在林言床边小憩,尹舟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睡得口水直流。
黄昏时分,昼夜相交,阳气衰微,阴气渐行。
阿澈如约而至。
依旧是美少年,粉t恤白短裤,穿得花枝招展,按门铃时还笑容满面,然而一进客厅,神情忽然严肃。
他右手结印,张开鼻翼,犬似的嗅着屋里的空气,神情越来越疑惑,他走走停停,一直摸到尹舟身边。
尹舟被萧郁警告过要少说话,看阿澈在旁边嗅来嗅去,很心虚的把放了一天的泡面碗藏到茶几底下。
“喂……你属狗的啊……”
阿澈很嫌弃的别过脸:“你俩闻着都快馊了,你们知道不?”
萧郁面色一沉,阿澈就不敢放肆,轻声道:“这里阴气很重。”
“如何?”
“说不上来,只觉得这里有一种很悲伤的气场,好像……”阿澈垂着眼帘,“好像很多心愿没有达成,很多爱的人不能相见,太沉重了。”
狐族最擅长读心之术,萧郁皱眉:“可是善类?”
“也是奇怪,这股气场虽然强烈,但似乎并无恶意。”阿澈道,“我说的蜡烛点了么?”
“已换过两支,未曾断过。”
阿澈满意的点头:“先带我去看他。”
萧郁把他带进卧室,阿澈先看床头蜡烛,见那烛焰正轻快跳跃就舒了口气,接着俯身摸了摸林言的额头,翻开眼皮看看眼底,捏着手腕试过脉搏。接着伏在林言身上,侧脸贴着他的胸口,静静的听了一会儿。
“他这样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阿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