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罗梅点了点头:“确实。”他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后说,“不过今天见到了一个后生,倒有些意思。”然后他把珀西瓦尔-伊塞拉以及他所做的事情对另外三人大致描述了一遍。
听了他描述后,加赫里斯微蹙起眉头重复了一遍:“珀西瓦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伊塞拉’吧,”一直没说话的高汶这时开口了,他坐在安德罗梅正对面,若无其事地说,“这个姓氏有些耳熟。”
凯似乎对此没什么同感,加赫里斯则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重重地点头:“没错,我也觉得。”
“他说了要在决赛中挑战现任圆桌骑士,”这时安德罗梅插话道,“二位如果觉得有兴趣,可以去应战。”
“好主意,”加赫里斯愉快地说,“假若真是那样,我就去和他过两招吧。”
三天后,比武大会进入了决赛阶段,最优秀的圆桌骑士悉数上场,观众们的热情因此很高。按照规则,珀西瓦尔应该也进入了决赛,只不过这时候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骑士团的精锐们身上,没人在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晚辈,因此当天的赛场上,听不到他的一点消息。高汶虽说和他的弟弟一样好奇,不过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自己忙着全副武装披挂上阵,为观众带来一场精彩的演出。
高汶在赛场外等候时,另一位身披铠甲的参赛者骑在马上走到他的身旁。“高汶-安西罗斯大人,”那人冷不丁开口,声音倒是很温和,“我是珀西瓦尔-伊塞拉,对您敬仰已久。假如您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取得了胜利,可以接受我的挑战吗?”
这就是安德罗梅那天提到的年轻人!高汶不动声色地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然而对方披了全副铠甲、戴着面罩,根本看不出任何外貌特点;他的盾徽是蓝底白树,也无法唤起高汶任何熟悉的记忆。但他还是答应了年轻人的要求,许诺在自己战胜大赛安排的对手之后与他比试。
接下来,在花了长短恰到好处的时间后,高汶战胜了自己的决赛对手,一位圆桌骑士团的同僚。如果作为一场表演来看,两人的比赛十分完美,既高‖潮迭起、激动人心,又优雅而体面,输赢双方都是如此。这样的比赛虽然富于观赏性,然而几天来欣赏得久了,看台上的观众们多少也有些审美疲劳,掌声也就不如之前热烈了。
这时,珀西瓦尔从赛场一侧的门进入,胯下的马迈着轻快的步伐,长矛上的蓝底白树三角旗一跃一跃地飘。他在赛场偏右侧的地方漂亮地停住马,与左侧的高汶形成完美的对称。他在马上右手抚心,优雅地向观众行礼,干脆利落的亮相犹如赛场里刮进一阵轻松的风,瞬间让一些昏昏欲睡的观众清醒了些。
随后他用和那天一样的、清朗而高昂的声音说:“我是珀西瓦尔-伊塞拉,我来履行三天前的承诺。圆桌骑士团的高汶-安西罗斯骑士,”他从身上解下长矛,指向对面,透露出一股指点江山的少年意气,“我将挑战你。”
高汶不由觉得自己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他也解下自己的长矛,作为接受挑战的表示。观众席上于是再度响起了掌声,比起刚才的似乎还要热烈些。
两人的比赛在裁判的批准下正式开始。高汶和珀西瓦尔都摆出蓄势待发的架势,然后在某种默契中同时向对方冲去。
比赛进行得很激烈,打斗的间隙,高汶开门见山地道出了自己对对方身份的疑问。珀西瓦尔微喘的声音从面罩后面传出来:“我还以为您会记得我,高汶大人。”
“实在抱歉。”高汶无动于衷地说。
对方似乎是笑了一下,不过因为隔着两层面罩,高汶听不太清楚。对面的年轻人提起了剑,这标志着短暂的对话即将结束。“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如果不是您,我恐怕在苏格兰就已经被特里斯坦杀死了。”说完以后,他挥剑冲了过来。
高汶化解了他的进攻,同时在脑海中试图将他听到的信息拼接起来:苏格兰,特里斯坦,褐色头发的年轻人——他的姓氏“伊塞拉”——
一些零碎的图像开始连成完整的画面,画面开始发出声响,已经随着时间模糊的回忆开始一点点呈现和复原。
剧烈的撞击之下年轻人的佩剑脱手,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金属落地的声音仿佛定音之锤,结束了观众心中的如坠千钧。高汶的剑指向对手的咽喉,在掌声响起前短暂的安静中,对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您想起来了吗,高汶大人?”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高汶在掌声中归剑入鞘,摘下了头盔;对面的年轻人也摘下了他的头盔。高汶这时才终于看到了他的面容,褐色的、变长了的头发,暖绿色的、神色谦卑的眼睛。8年前的罗马大火早已熄灭,曾经人间蒸发般消失的年轻侍从,如今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罗兰-伊塞拉。”两人握手言和的时候,高汶低声说出了他过去的名字。
“现在你是一名骑士了。”
比赛结束以后,高汶和兰斯洛特过去的侍从——现在应该叫他珀西瓦尔了——谈了许多事情。珀西瓦尔把当年兰斯洛特为自己授封的经过完完整整地告诉了高汶,并且给他看了作为信物留存至今的狮子章;他也说了当年自己离开卡默洛特的原因,他所侍奉的骑士死了,他不得不离开。说这些的时候他表现得非常轻松自如,似乎过去的事情并没有成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