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间,母亲还在休息。年过半百,熬夜对她来说已不是睡一觉就能缓解的小事。
金钟云不声不响地独自出门,赶在下班前去市血液中心献了400毫升全血,又去银行从自己卡上提出五万现金。
回到家,母亲已经在忙活晚饭。金钟云把血证和钱交她收好。母亲说家里什么都不缺,急得直数落他。金钟云只好安抚半晌:“留着吧。我总照顾不到。难免不时之需。”
当晚,金钟云坚持由自己在icu外守夜。
医院走廊仍旧寂寂阴凉,等候区的家属比前晚少了些。
夜色渐深。
金钟云独坐角落,终于有时间静静处理手机里那些邮件、信息和未接电话。
公司的事占了绝大部分。他突然这么一走,不少工作都压在手头没来得及交接。幸好是没有特别要紧的。打几个电话、回几封邮件,请上下级多多担待,不十分难处理。
朴正洙不知道他回家了,白天来电话约吃饭。当时金钟云正在睡觉,直接就给他挂了。这会儿想起来,回拨给朴正洙一电,说明眼前状况,简单聊了十几分钟收线。
最后,是李晟敏。
昨晚在省城下飞机后,金钟云给李晟敏发了条短信报平安,李晟敏在他上高速前发来一句“切记安全”,之后彼此就没再联系。
现在,金钟云终于有时间再想起李晟敏。
(睡了吗?)
收到他短信,本来正躺着放空的李晟敏一轱辘爬起来。
(没有。伯父好些了?)
(应该是没事了。还在观察。)
(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呢?)
(很好。)
只言片语,诉不尽心情,却是现在唯一能说出口的牵念。
我爱你,但只敢在无人背光处、偷偷摸摸地爱你。
金钟云抬眼望向icu病房内微弱的灯光,又低头触摸屏幕上李晟敏云淡风轻的“很好”。
所谓“身不由己”不过是掩耳盗铃的好听借口。
到底是我不够勇气。
到底是,我还不够爱你。
……
熬过凌晨三点,倦意比前半夜稍有缓解。金钟云正想找地方抽烟醒盹,刚起身,就看见弟弟金钟真从走廊那端走来。
“你来干嘛?”
“换你呀。”金钟真一脸理所当然地拍拍大哥肩膀,“行了,下半夜我盯着。听说你下午也‘大出血’了,快回去睡吧。”
金钟云疲惫一笑,把开封的烟盒递给弟弟。金钟真从中抽出一支。哥俩儿默契十足,一前一后进了旁边楼梯间。
抽着烟聊天,金钟云向弟弟问起母亲身体和家中近况。父母怕他在外挂心,总是报喜不报忧。家里遇事,也就钟真一个能对他实话实说。
“家里真一直都挺好的,你别操心。”亲兄弟间没那么多客套,金钟真说得坦然,并不只为宽慰兄长。在“报喜不报忧”的问题上,话说回来,他这位大哥并不比爹妈多什么发言权:“你呢?工作什么的,最近好吗?”
“我能有什么事。”
“给我找大嫂了吗?”
“咳咳咳…”金钟云呛了口烟,忙不迭摇头。
“你这是心里有鬼啊……”
金钟真完全是说笑的语气,想来他也不可能看出什么,可心里真有鬼的金钟云还是不免一阵紧张。好在弟弟并不是每天都在盼儿媳妇的老妈,玩笑两句,大嫂的问题也就被糊弄了过去。
“哥,我定了十一结婚。”
弟弟难得这么郑重其事地跟他说话。金钟云听罢颇惊讶地一挑眉,回想早晨匆匆忙忙瞅过一眼的“准弟妹”,赞许地点头:“有什么需要大哥的地方,出钱出力,别客气。”
“不用。你到时别忘了回来就行。”
“那怎么能忘?”金钟云笑过,再打量弟弟,蓦然语重心长,“成家立业了,你比大哥强。以后家里有什么事……”
不等他说完,金钟真已攀住大哥肩膀:“放心,哥。无论如何,你在外面踏踏实实地。家里有我。”
兄弟把臂,金钟云第一次发觉,弟弟也是大人了。
印象里,比自己小三岁的钟真不过是个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甩鼻涕的小笨蛋。可细想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离乡背井十一年,彼此都已错过对方最重要的成长。记忆里的钟真还停留在十五六岁的叛逆年纪。而眼前,原来,那个考试不及格总求自己模仿爸妈签字的小混球也已经要成家立业了。
以前是当大哥的给他壮胆,现在是他这个弟弟要做自己的后盾。
金钟云不无欣慰地慨然微笑。
也许,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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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里笑傲江湖的大侠不是孤儿就是被杀了全家?”
“给作者省事——省得大侠搞个惊世骇俗的对象,还得写场六亲不认的戏。”
作者有话要说:
金家兄弟互甩鼻涕年代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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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父亲节,偏写到金家粑粑住院,真心对不起金粑粑…
t...t剧本需要,演员敬业。编剧也是家族饭,一定不会让粑粑有事的。
☆、三十三,
第二天上午,金父终于从icu转入普通病房。
当天晚上,金钟云仍坚持自己在床前陪夜。刚恢复些精神的金父听说他已连着三晚没睡,一再催他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跟您多待会儿还不行?”金钟云搬出小时候撒娇耍赖的功夫哄了半天,才终于把老头说服。
再转天是周六,金钟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