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脸色一僵,“你做了什么?”
“若是皇后有个马上风的叔父,怕是皇帝再也不肯碰她一下吧。”他笑弯了眼。
林相闻言嘴皮一抖,脸色忽青忽白,随即冷笑,“无耻小儿,死前妄言。”
“可惜了。”他垂了眼睫,抬手一挥,房门洞开,走廊大堂里悄无声息死了无数私兵,身上着的是有林府家徽的服饰,而廊下柱后隐蔽着他的属下。
林相面相惊恐,以及,他这辈子最后只能保持这个表情了。
他无趣地转头走出去。
他本一浑人,从无惧死生,跟他拼谁狠?呵……自取灭亡。
林相的死自然震惊朝野,不过,跟他是半分关系没有的。
这两年他暗中笼络了大半朝堂,此时林相一死,有能力有资历的朝臣全都外戚势大,他虽有能力,资历却远不够,于是嘱咐党羽不要冒头以免引起皇帝猜忌,只说资历尚浅云云。
向来自诩爱才以为他是单纯保皇党的皇帝一心想任用他又拗不过群臣,于是大手一挥,让他去巡洪了。
若是前皇帝那个不要脸面的暴君没有禅让给这个平庸的小叔叔,恐怕如今的朝堂还不至于被他如此轻易地把控。
巡洪不止他这一路人马,只是,好巧不巧,那个在暴雨中着急忙碌的人,怎么那么眼熟?
那人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毫无预兆地转过大半个身体回头来看他,然后呆愣在雨中不动了,那人挽起裤腿的半截小腿都被雨水淹没,衣衫被浸得粘连成一片。
他觉着那人落汤鸡似的样子有趣,不由勾起了嘴角。
那人一如之前那般痴了。
旁边路过的村民双手不得空,于是撞了那人一下,“席大夫,怎的了?累着了就赶紧歇息去吧,也没剩多少东西了,大伙再搬两趟就差不多了,您可不要在这雨里淋得病了,那我们可就太过意不去了。”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哦,哦。”
他没有下马,只是这么看了一眼后与皇帝派遣协助的将士交流了一下从村长那问到的信息,于是决定分兵两路,他鞭子一挥驾马直驱上游。
没料想他才驾马跑了两步,那人就冲上来大张双臂拦在马前,“等等!”
他连忙勒停了马,控着马安分下来,“让开。”语调淡淡,威势却不容错辨。
“ 不要再往前了!前面都是山路,不安全!”
“我乃朝廷委派之巡按督察,专视此次汛期巡方,还不快快让开 ? ”
那人一愣,脸色一肃,作了个揖,“我乃太医席良文之子席淄,奉父命游方义诊,大人,此去难免会遇见伤情病患,何不带上小人以备不时之需?”
这真是……放你走你偏要凑上来。
他眼皮一抬,“好。”
于是匀了一件蓑衣给席淄,让士兵带上他。
运气不好,赶到山村里恰逢地动山摇,隐隐的轰鸣声让他脸色顿变,控住扬蹄嘶鸣的马匹,侧身剑鞘挑起蹲在地上吓得大哭的一个孩童就甩到一个士兵怀里,扬声喝道:“带人上山,越快越好!”随即转头命令带着席淄的士兵, “马上上山,保护好他,如有闪失,提头来见!”
饶是士兵一直因他艳丽容貌看他不顺眼,如今也是被他喝令得不由自主挺直脊背,“是!”
这种时刻,席淄也没敢逞能,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就随士兵走了。
山村里哭声和喊声一片,有慌不择路跑出门的,也有锁死了门缩在家里侥幸自欺的。
他指挥士兵把村长家的门砸开,自曝了身份,要村长把人都喊出来,没料想,村长吓得语不成声,没能派上半点用。
“砸门!”
都是年久失修的草木房子,随意一砸就破,好些房子被砸得摇摇欲坠,拖着哭喊挣扎的村人,没空解释安抚,直接按在马背上就往山上去,到了马背上仍不安分的直接打晕带走。
这一切只用了一刻钟,轰鸣声越来越大,仿佛近在耳边。
五十多户人家,除却个别用家具顶上门没能砸开的以及逃窜到不知何处的,其余都被驮上了马。
“走!快走!”
忽然,混浊的黄色泥水从一侧山坳里冲出来,裹挟着巨石断木瞬间淹没了低矮的村庄,片刻后又往下游奔涌而去。
同行的士兵都被这景象震慑得背后汗毛竖起,一时说不出话来。一些还试图挣扎的村民一时也安静了。
“走!”他大喝一声惊醒众人。
山洪不会马上止歇,这势头很有上涨的意思,停留不是好主意。
驻扎调度是必需的,安抚么……不是他的擅长,且也不需他折身相劝。
带上席淄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这会席淄看他的眼神……他微微仰头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下,自他自报姓名之后那小子晶亮的眼睛——那眼神极是崇拜钦佩,有意思。
退洪时来支援的官兵带来了食水医药和帐篷。后面村民的事就由县令来安置,他要与当地工事讨论是开塘还是筑坝。
琐碎安排诸事告一段落之后,他耽搁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此告辞,临走时又被拦住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回席淄,把人看得红了脸,“也罢,就捎你一程。”
得到一个准太医及太医的人情,不亏。
回程路上属下递来最新消息:剑灵山庄吴前传信给席淄,请他前去山庄继续为手下治病,又言席淄帮了很大的忙,愿守诺为席淄引荐。
似是寻常信件,然则,这传信人就不是一般人,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