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周旋:“胡师爷说得是哪里的话?能与师爷合作是服气,只是杨某不过是个教书先生,怎么能左右苏老爷子的决定呢?”
“还望先生在苏老爷面前多美言几句。”胡二麻眼睛微微眯起,嘴里却还是一派温温和和的说辞。
杨羽只得与他就着这个话题客套起来,好在苏士林急着要走,他就跟着出了门,硬挨到荣竹斋门口,看见苏家的小轿时才“哇”的一声扶着墙吐得昏天黑地。
苏家的伙计见状一窝蜂全围了过来,有给他捶背的,有替他擦嘴的,杨羽却挣扎着往前走:“快回去,快回去!”
伙计们连忙把他抬上轿子,苏士林也钻上了一顶小轿,火急火燎地催轿夫赶快回家。
随着他们的走远,荣竹斋门前又变得冷冷清清,许久门内才走出一人,身后跟着几个狗腿的下人。
“师爷,您看苏家有没有可能和我们合作?”
胡二麻啐了一口唾沫:“病秧子,能替苏家做主和乔何那个兔崽子谈条件,到我这儿就不行了。”
下人立刻问:“要不要找几个兄弟……”
“不妥,”胡师爷摇了摇头,“我瞧今日乔何似乎有些不对劲儿,换了旁人他哪里会这么好说话?这杨羽有些门道,不能碰。”
下人连忙点头称是,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夜深人静,胡二麻爬上了马背,带着人往黑暗中去了,这下子荣竹斋的门口算是彻底安静了。
而杨羽瘫倒在轿子里,被颠得迷迷糊糊,身子发起热,嗓子痒得厉害却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就听较外轿夫喘着粗气,风里满是蹒跚的脚步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把杨羽扶下了轿子,他睁开眼睛往头顶一看,只见晦暗不明的月色里,苏公馆的牌匾高悬,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
杨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又低头吐了起来。
“坏事儿了。”苏士林下了轿子往门里跑,“快把先生扶进屋里歇下,再多端几个火盆进去。”
于是杨羽便被扯进了这座“山”,死拖活拽搬到了卧房的床上。
“爹得骂死我。”苏士林见杨羽脸上连点人气儿都没有,吓得六神无主,“这可如何是好?”
杨羽却忽然清醒了,腾地从床上坐起来:“苏少爷。”
“先生,先生!”苏士林连忙劝他躺下。
“告诉你爹……”杨羽摆了摆手,把他推开,“不可信胡二麻的话,无论他的条件多诱人,都别理……方家就是前车之鉴。”
苏士林站在床边还想说些什么,杨羽眉头一蹙:“还不快去?”
“好好好。”苏士林素来怕他,见杨羽话里有了火气,立刻慌慌张张往门外跑。
“带上门。”杨羽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别让下人来烦我。”
“得了,得嘞!”苏士林帮他关上门,搁在门外喊,“都别吵着先生睡觉!”
杨羽这才倒回床上,磨磨蹭蹭脱了鞋,钻进被子蜷缩成一团发抖,半梦半醒间床似乎一沉,有别人爬了上来。杨羽喝多了酒,身子又弱,整晚折腾下来已经发了烧,只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脚踝被人抓住才猛然惊醒。
“别叫。”
杨羽的嘴被人捂得严严实实,他却在听见这声音时颓然放松,撤下了所有的防备。
乔何趴在杨羽身上缓缓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杨羽头疼得厉害,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乔何俯身向他颈窝凑近,似乎闻了闻:“干嘛要逞能喝酒?”
“我不喝……”杨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胡二麻还得作妖。”
乔何不甚赞同地哼了一声,抬手摸他的额头,掌心刚贴上去就弹开来:“这群王八羔子。”
杨羽闻言不知从哪儿寻来的力气,抬腿就踢了乔何一脚:“几年不见,和谁学的满嘴粗话?”
乔何攥住他的脚踝,把杨羽冰凉的脚拉到怀里捧着没敢说话。
“还学会抽烟了?”杨羽一说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乔何捏了捏杨羽凉丝丝的脚趾头,沉默了好半晌才哑着嗓子道:“我错了。”
杨羽见他认错就闭上了嘴,意识飘忽,快要睡去之际听见乔何趴在他耳边叫了声:“哥。”
第3章
杨羽的睡意烟消云散,然后不由自主动了动脚趾。
窗外传来苏家下人的吆喝,约摸是夜深了该关上公馆的门,又有人哈着气来回跑动,把屋檐下的灯笼都熄了。于是杨羽的屋子落了满地银色的月光,像流水一般自窗台一直淌到床脚。
“哥,你身子不好就别待在苏家了。”乔何解开军装,把杨羽的脚抱进怀里捂着。
“我不在,你怎么和苏一洪那个老不死的斗?”杨羽冷笑着往被子里缩,“当初下定决心要报仇,现在就别帮我打退堂鼓。”
乔何捏着他哥的脚趾的手微微用力,许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才秋天你就咳成这样,冬天得冻死。”
“冻死就冻死。”杨羽硬撑着摸黑坐起身。
乔何把杨羽的脚甩到一边,两人在黑暗中不甘示弱地对视,最后还是乔何先叹息:“哥,我们六年没见了。”
杨羽闻言顿时泄了气,脑袋磕在乔何的肩头喃喃自语:“六年了?”
乔何抬起手想要抱一抱他哥,犹豫半晌拉不下脸,就又去摸杨羽的脚:“冷得跟个冰块似的。”
“嫌冷就松手。”杨羽忽然烦躁地把乔何推开,“一身的烟味。”他抱怨完重新躺回床上睡觉去了。
乔何捏着他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