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刑场,大刀齐刷刷的一落下,一排脑袋滚了下去,鲜血红的也如林府中的一般。
她仍躲得远远的,而且乔装打扮了一番。就似乎林府之事,同她没有任何干系。虽然彼时凶手已经被正法,而她却觉得惴惴不安。
果不其然,第二天艳阳重新照亮江州城的时候,林府四周已被摆上了干柴,干的柴,烈的火,在盛夏里,一触即发。
有几个百姓,跑过来,跪在地上,拉着那大人的衣角,哭着求着,大人这是做什么,林大人死了,在地下也该好好安息。
那人紧锁着眉头,语气中却带着笑,命官兵们扶他们起来。耐心的解释,上头说天热,怕瘟疫再流行起来,所以才放的火,林大人一向体恤民情,一定也会觉得开心。
他一转过脸,面色就变了。在为首的官兵耳畔,急匆匆嘀咕一句。
她彼时,就站在林府前的大树下,把一切瞧得清清楚楚。那人面上那一抹浓厚的阴鹜,看得她背脊一凉。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所有的事情,远没有那般简单。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她的耳畔为何总有个声音反复回响,苓儿,别过去,千万别过去。
大火终于还是烧了起来,那火光简直比头顶上的太阳还要热烈,她觉得自己就快要被烤化了。
噼里啪啦的声音里,门梁一点点的燃尽,就连屋顶上的瓦片,也被烧的炸裂开来。从屋顶上,倏地落了下去。
她的心也似那碎掉的瓦片一般,一片片的,她紧紧攥着手心,苍白的嘴唇被她咬得青紫一片。
后悔,她心中的后悔比起怨恨,丝毫不逊色。
若她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她娘亲,她一定将她娘紧紧抱住,然后说服她一同去江陵。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卖。
她自始至终没有敢去爹娘的尸体,只暗中收买了一个官兵,借口说自己是林家的亲戚,要他好好的厚葬。又将最后的一点碎银子交给了她的贴身侍婢,叫她想法子赶紧逃离江州。
如此一来,她便孑然一身。她就住在林府附近的废弃的宅子中,看着那火焰一点点熄灭,终于化成漆黑的灰烬。
风光无限的林家,一夜之间,从世上销声匿迹。
第九十九章撇清
眸中的火焰,一点点燃的尽了。胭脂才恍然回过神来,看见莫白薇一双乌黑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她轻咳了两声,故作惊讶的问道:“林刺史?我来京城中数十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林刺史。”
她万万没想到,莫白薇会提起这些。她状若无事的喝着茶,一双眸子却不时的在莫白薇身上停留。
有了十五的前车之鉴,她便不愿再相信任何人肯为她守口如瓶。心念电转的一瞬间,她已然起了杀心。
莫白薇自然清楚胭脂心里在想什么,但当下她毫无惧色,反而微微一笑,道:“不瞒你说,我外祖母家同林刺史家是故交。”
她冷不丁的丢出一句话,留在嘴角的浅笑,纯真而丝毫不造作。
一句话出口,胭脂反倒唬了一跳。这些年来,还从未有人敢亲口同她说,自己同林家是故交。她颇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莫白薇看,冷掉的眸光渐渐的又温和了起来。
她看着看着,忽然大笑了起来,潋滟的眼波,一荡一荡的,有种摄人心魄的美。她晃动着沉在杯中的瓣,目光突然变得严肃道:“十七姑娘今日来,只怕是因为怀疑我杀了十五,特意来试探的。”
“不错。”莫白薇承认的干脆直接,倒把红莲吓的不轻。她着实想不明白,十五之死如何能同胭脂扯上关系。但自家姑娘不仅这般怀疑,又说的理直气壮。她攥着拳头,暗暗替莫白薇捏了一把汗。
“我若说十五之死,同我毫不相干呢。”胭脂将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嘴角一勾,冷冷的道。
莫白薇仍然摆出一张笑脸,徐徐的道:“胭脂姑娘既说没有,我便相信。”
她的口气轻描淡写,似乎并未将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就算十五没死,有朝一日她也会想法子将他驱逐出府的。
胭脂的目中隐隐现出惊讶之色,她自认阅人无数,别人刚一开口,她便能瞧穿那人的心思。
胭脂楼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发展到如此壮大的地步,也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色,而是因了这一点。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些在朝廷里风生水起的达官贵人,哪个不被她哄得迷迷糊糊,晕头转向。
可她却猜不透眼前少女心中的所思所想,似乎她每一个举动,每说一句话,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可突然间,又会剑走偏锋,说出的话,叫她难以猜到。
十一岁的少女,比她小了整整六岁。
六年的时间,足以叫一个人的心智足够成熟,也足以叫一个人看清许多事情的根本面目。
可莫白薇所表现出来的,却是与年龄不相符合的镇定,她甚至怀疑,她同自己也有过相似的经历。
时下,莫府的生意风生水起,指不定日后就成了京城的新贵。十五同她说的话,犹在耳畔。
作为莫家的大小姐,一定过着锦衣玉食,爹疼娘爱的生活,又怎会跟她的经历相似。
“我劝十七姑娘,日后还是不要提起那件事为好。”她看着少女清澈的眸子,忍不住劝了一句。
离开江州,辗转来到京城的那刻开始。她就在逐渐的接近一个真相,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真相。越靠近,距离危险也就多一分。
“娘亲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