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讨厌他了,他想。
心里压上了一块石头,怎么也喘不上气来,只能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
直到有一张温暖的手,紧紧握住了自己。
段真红着眼眶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杜白,他的小叔叔,亲手把他从火海里救了出来。
“怎么哭了?”
姜杜白伸出另一只手抹去段真的眼泪,他看向杨土,语气难得生硬起来:“这种话你再说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然后他回过头,看着小孩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你不会害我倒霉的,小真很棒,小叔叔很喜欢你。”
雁山村的夜晚,有时候会看到很多明亮的星星,它们彼此之间,有的靠得很近,有的却靠得很远,段真感受着握住自己的手,明明不比自己的手大,却软软的,热得仿佛像一团火。
之前遥不可及的距离,此刻却紧紧靠在一起。
“我……也喜欢小叔叔。”
段真小声地说。
然后他被姜杜白牵着手,一起往家里走去,而继续咋呼的杨土,则被他悄悄记在了心里。
爸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一天,他会让杨土为今天的事情而后悔。
杨土被两人落了面子,又不敢当面反抗,只能口上咋呼几句无痛无痒的骂人话,然后转身逃跑似地返了回去。
连最开始出门的目的都忘记了。
院子里杨春花在扫地,手上的竹笤帚比她都高,看见自己的弟弟跑得飞快,不放心地提醒道:“土子小心点。”
“关你屁事!”
薛秀菊坐在炉子跟前喝水,整张大脸都埋进水缸里,哼哧哼哧像老牛饮水。
听见院子里的动静,知道是自己的小儿子回来了,果然没一会儿屋里的门就被打开,杨土满脸怒气地走进来,薛秀菊疑惑:“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找小虎玩吗?”
“玩什么玩,不去了!”杨土把门用力一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么愤怒。
“哎呦,这是咋了我的儿,”薛秀菊一看这还得了,赶紧把手上的缸子放下,“快跟妈说说,这是哪个小兔崽子欺负你了?”
“那个扫把星,”杨土一脸愤愤,他觉得刚才自己有些丢人,还被对方给吓得坐在了雪地里,“我才不怕他,有段二阿爷买来的那个大宝,他和山上的扫把星一起打我。”
“这两个小王八蛋子打你?”薛秀菊尖着嗓子,声音提高了八度,“真是能耐啊,咱们雁山村还没有人敢欺负到我薛秀菊头上,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当初就说这买的都是外人,养不熟的白眼狼!土子别怕,妈这就去找你段二阿爷讨个说法!”
山上那个她不敢招惹,段老头可就不怕了。
气势汹汹地摆着架势,薛秀菊出门去讨说法,她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路上有人碰见问她,她就加油添醋一顿编排,没一会儿,几乎附近的人家都知道了“来龙去脉”:段老头买的儿子打了杨土,听说头都打破了!
“没天理了!仗着年纪大就欺负人,没天理了!”
“杨家的,这是咋了?”
“我薛秀菊平日里什么为人大家可都知道,”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可他段老头居然仗着年纪大,让那白眼狼欺负我家儿子,把土子那头打的哦,血哗哗流,哪个父母能不心疼?我看他是老人,没几天日子了才不跟他计较,没想到他还蹬鼻子上脸了啊!”
“哎呦,这么厉害,是不是小孩没说清楚弄错了啊。”围观的邻居一脸唏嘘,两家都是邻居,他们只能多多劝解。
“什么弄错,好你个李寡妇,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你见我家土子嘛你就张口,我看你和那老不死是一伙的,就欺负我薛秀菊人老实!”
之前开口劝解的妇女死了丈夫后一直没有再嫁,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很不容易,被薛秀菊没脸地这么一骂,气得身子都在颤抖:“薛大嘴巴你这张嘴臭谁不知道,你不讲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现在又出来咬人了?大家可是小心了,看热闹再被狗咬一口就不好了。”
中年妇女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结果就是,刚回到家的姜杜白和段真还不知道被人家长找上门,薛秀菊就和中年妇女就打了起来。
都说女人体力不如男人,但女人与女人的战争却是连男人都感觉害怕,两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就这样扭打到了一起,薛秀菊张牙舞爪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把中年妇女祖宗都问候了一遍,然而中年妇女却不管她那一套,直接扯着薛秀菊的头发把她往地上按,顿时薛秀菊就处于了劣势,她平日里不讲理,邻里邻外都得罪了个遍,中年妇女逮住机会,上去就是啪啪几大巴掌,直接把人打懵了。
村里人赶紧上前拉开两人,中年妇女喘着粗气被一个关系好的女人搀扶着,她看着薛秀菊狼狈的样子不禁痛快大笑:“告诉你薛婆娘,以后你再说一句,看我不把你那张臭嘴给撕了!”
薛秀菊脸上被指甲挖了几道口子,刚才的架她是一点好处也没占到,心里恨不得把中年妇女千刀万剐,可是没办法,早有一天她得把人给整死,呸!
门口闹出这么大动静,段老头就是再聋也能听见了,事实上,姜杜白和段真一开始就听见了,不过等到两人打完架,才跟着段老头走出来看热闹。
“唷,这是咋了呀!”
段老头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多人围在他家大门口。
刚刚落了下风的薛秀菊一看人出来了,立马就推开拉她的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