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样是让人满意的。
任致鑫付了车钱,蹙着眉头走进楼道。
钥匙在锁孔内转了两圈,轻旋门把,随着木门的敞开,屋内暖黄色的灯光一点点投进任致鑫的眼中,有一个瞬间,他褐色的眼瞳不易察觉的放大。他走进玄关,眼中是浅橙色的木质吊灯,鼻间是淡淡的米粥醇香,低下头,脚边正摆着那双自己早几日就想着该找出来穿的米灰色羊绒拖鞋,任致鑫在这熟悉的气氛中微微怔愣。
他,还在?
一阵拖鞋踢踏的声音传来,有人从厨房走出。
“喔,致鑫回来啦。”
温柔的嗓音,干瘦的脸颊,妇人在腰间系着的碎花围裙上擦擦手,朝站在玄关的任致鑫点头。任致鑫这才想起来,前几天那人打电话来,说要把母亲从小城接来看病,需要在家里住一天,希望自己能配合一下。
配合?不就是演戏么...
“阿...”一声“阿姨”在嘴边转了弯,生硬的称呼便出了口,“妈,您来了...”
可这么一声别扭的轻唤,却让老妇一怔,而后面上慢慢浮上一层喜色。此情此景,却只让任致鑫觉得讽刺。
自己第一次改口,竟然是在和那人离婚之后...
因为是在扯谎吧,一定是因为怕穿帮自己才无意识的这么叫出口的。怪不得这么别扭...
“快换鞋换衣服吧,楠楠说你要工作到很晚,我想你肯定该饿了,就煮了点鱼片粥。快换了衣服来吃。”
任致鑫点点头,沉默着低下头,换了拖鞋朝卧室走。路过卫生间,听到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任致鑫稍稍偏过头去。
一人站在水池边,弯着腰搓洗着什么。他黑亮的头发又长长了些,用皮筋随意的束在脑后,发梢随着身子的晃动轻扫着他宽厚的脊背。不知是否是感应到了任致鑫的目光,他抬起头来。
“哦,回来了。”
他这么说着,眨眨眼,牵起嘴角微笑。
沾着泡沫的双手撑在水池边上,松垮的粗线毛衫罩在棉布衬衣外面,领口有些歪扭的微敞着,袖口随意的撩起到肘弯,露出有力的麦色小臂。明明打扮起来很有文艺范儿,却硬要配上这样的劳动场景,可这样不近不远的看着,倒也并不没有想象中的违和感。大概,是因为太过习惯了...
张楠抬起手,拨开额间略微挡到眼睛的碎发,“去换衣服,天凉了,穿我放床上那身厚睡衣吧。”
他说的自然,就好像,一切本该这样。
任致鑫转过身,紧抿着嘴唇,把牙关咬得死紧,然后快步离开。
“致鑫呐,来,喝点粥,累了一天了。”
本想换了衣服洗洗睡下,张妈妈却来敲门。即便没有吃夜宵的习惯,答应张楠要演好戏的任致鑫还是不得不在饭厅坐下。面前的骨瓷碗里绵密的大米和嫩粉色的鱼块缠绵在一起,幽幽白烟携卷着鲜香味道飘进任致鑫的鼻腔。
“楠楠,过来,你也吃一碗,一天跑前跑后的。”老人招呼着小辈,自己却不吃,只在一旁看着。
张妈妈的厨艺不赖,虽然在任致鑫看来,比之张楠还是略输一成。鱼片粥熬得很细,米粒软糯却不烂熟,鱼片细嫩而幼滑,可没吃几口,任致鑫就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