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腥,鱼肉的味道在鼻尖口腔内回旋,那一丝一毫的鱼腥味都被放大,让人不舒坦。任致鑫左手握着小勺,在米粒间搅动,右手食指挂在鼻梁上,手掌虚掩着口鼻。
“怎么,不好吃?”
“不,没有...我不很饿...”
“哦,少吃点垫垫,空着肚子睡觉不舒服。”张妈妈看着任致鑫为难的样子,神情有些黯然,却还是笑了笑,“吃不下算了,别硬吃。”
越是在意就越是明显的鱼腥味刺激着任致鑫的胃口,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选择放下了瓷勺。起身离开的时候,正巧张楠晾好衣服走进来。他的目光扫过那碗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粥,又落在任致鑫脸上。他好看的脸上写着显而易见的不快,可他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叹了口气,掩饰掉那一点点不爽,“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任致鑫走出去,听到身后张楠大口喝粥发出的呼噜声,那声音大得有些夸张。
“妈,粥好喝着呢,再给我来一碗。呵呵,致鑫他没这习惯,他胃不好,晚上吃多了该不舒服了...”
任致鑫想,他一会儿一定又要数落自己太任性,总是驳老人面子了。
可想到那份躺在自己公文包里的律师函,任致鑫又觉得他已经没有立场再说这些话了。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任致鑫不愿深究,于是撇撇嘴,踱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新换的被褥带着点点馨香,似乎有着安神的作用。任致鑫身上困乏的很,窝进松软的枕被间就有些昏昏欲睡,可浴室里闷闷的水声钻进耳朵里,扰乱了安睡的环境。方才怎么翻找都寻不见自己的眼罩,耳塞也不知怎的丢了一只。没了这两样,任致鑫的睡眠就完全失去保障了。
想睡而睡不得,任致鑫只觉得压在枕上的那半边头一突一突的抽痛。
这样的氛围本来是极其熟悉的,可是那个戳了公章的绿本子在眼前飘啊飘,让人心烦。明明几个月前还好好的,怎么说离婚就离了?
身侧的床面突然陷下去一块,任致鑫扭过头,张楠正掀开被子躺下。
“嗯?吵醒你了?”张楠的声音天生就有些轻微的沙哑,又刻意压低了声调,在寂静的氛围里显出一分幽幽的温柔。
床头的灯光晃了眼,任致鑫眯起双眼。张楠耸了下肩,低声笑笑,躺进被子里。
“做戏做全套,我妈在客房里,你就再和我凑合一晚上吧。”他的声音似乎又低沉了一些,“不过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
任致鑫仰着头,看着倚靠在床头的张楠,昏黄的床头灯打在他线条硬朗的面庞上,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竟然有那么一股忧伤的感觉。
忧伤?他忧伤个什么劲!当初决然要分的不是他么!
任致鑫撇过头,把后背留给他,“凑合一晚上而已。”
身后安静了一阵,那人突然开口。
“刚才,我妈说,你叫——”
外间突然传来响动,张楠连忙下床去看。
任致鑫仍旧背身躺在那儿,闭着眼睛仰起头。
怎么,难不成你还能因为我改口叫了那一声,就改主意继续和我过日子?哼,你想回头,也要看看后面还有没有路了!
夜里很静,外间卫生间里的呕吐的声音像是有穿脑的功力,让任致鑫避无可避。张妈妈肠胃不好,这次大概就是来检查这个的。无法压抑的作呕声听得任致鑫胸口发闷,手压在心口用力吞咽了几下,眉头也拧了起来。费力的长长吐出几口浊气,任致鑫烦躁的扯了扯搭在身上的绒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