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圆桌骑士团的进攻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成果,安德罗梅和苏南也损失惨重,双方除了新尸体,什么也没得到。亚瑟在整个回营地的路上都在跟凯和加赫里斯商讨明天的对策,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高汶的驻地在另一处,没和他们一起。然而,走到自己营地的大门口,亚瑟却看见一个本该和高汶他们在一起的人。
“陛下贵安,两位大人见礼,”罗兰单膝着地向骑在马上的三人行礼,随后起身,“可否请陛下单独一叙?我有些东西要请您过目。”
亚瑟是真的被高汶几天前那番话惹毛了,这些天来对他们这帮人一直不怎么待见,即使重用高汶,也懒得给他好脸色。罗兰作为兰斯洛特的侍从,毫无疑问也被划到“那帮人”里,他虽然没什么过错,但亚瑟看见他就闹心。
所以很自然地,他回绝了罗兰的请求:“现在是战时,军务繁杂,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不妨等战争结束以后再说。”
但罗兰却不屈不挠:“不,陛下,是很重要的事情,是关于我家先生的。”
亚瑟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改天再说,你回去吧。”说着他拨转马头就要绕过罗兰。
这个小插曲过后,三人的讨论一时间中断了。走了一会儿,加赫里斯回头看了一眼,用手肘轻轻碰了下亚瑟:“陛下,他还在那儿呢。”
“随他便。”亚瑟面无表情地回答。
然而等几个小时以后,所有的军政大事都处理完、亚瑟有空安静下来独处的时候,罗兰的面容又浮了上来。他一人在军帐里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派人去找加赫里斯。加赫里斯很快赶来了,亚瑟状似不在意地对他说:“现在反正也没事,我突然有点好奇今天下午那个侍从说的是什么事。加赫里斯,听说你的侍从和他关系不错?”
加赫里斯点头:“是啊,我的侍从非常乐于帮助朋友,比如在您狠心地无视了罗兰之后,我的侍从就会看他可怜而收留他。”
亚瑟诧异地看向他。加赫里斯退开一步,抬手指向帐外:“您要找的人就在外面,打算让他进来吗?”
国王陛下打量他的眼神变得非常古怪。加赫里斯则假装没看见,微笑优雅得体,神情作态一丝做作都没有。最终亚瑟还是放弃了追究,撩‖开门帘,把罗兰放了进来。
“你有什么事?”加赫里斯走后,亚瑟才硬‖邦‖邦地开口问罗兰。
罗兰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折了好几折的文件,递到亚瑟手里。亚瑟接过展开,刚看了两行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你偷拿你主人的信件……?”
罗兰的肩膀垮下去:“请您原谅,陛下,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高汶大人煞费苦心地骗您,您果真被他耍得团团转,彻头彻尾地误会了我家先生。虽然这也是先生策划的,但我真的无法接受他们这样做。”
亚瑟把注意力放回信件上,仔仔细细读完,把信件交回到罗兰手里。
“我收回对你的指责,”亚瑟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罗兰,多亏了你告诉我这些事情,否则我真的会被一直蒙在鼓里。”
罗兰接过信件,收好,没有说话。
亚瑟看起来有几分焦虑:“虽然我不知道写信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有一点是明晰的——他很快就会死,是吗?”
“是的。”罗兰垂下头,承认之后又恨恨地骂了爱克菲洛一句。
“而他却一直安排你们对我隐瞒……”亚瑟单手来回搓‖着下巴,在帐篷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显得更加焦躁了,“他为什么这么做?不,现在想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我该怎么办?”他在罗兰面前第一次表现得有点迷茫。
“陛下……”
亚瑟突然惊醒似的摇了摇头。“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罗兰。现在你回去吧。”他又找回了国王的威严。
罗兰只得走。“那您……”
“我会有所作为的。”亚瑟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保证。
于是罗兰走了。亚瑟缓缓地坐下,感到有些颓丧。
“为什么?”他自言自语地重复之前的问题,却找不出合理的解释。或许兰斯洛特守着他固执的骄傲,他不需要亚瑟同情他和安慰他,也不需要他的悲伤。也许他希望留给亚瑟的唯一印象,只是一个与苏格兰王同归于尽的骑士。但是,他却允许高汶知道这一切,帮他隐瞒、帮他掩饰。这让亚瑟觉得不可理解又痛心。
他又想起高汶之前那番话。难道谁比谁早些遇见真的那么重要吗?他当然不这么觉得,兰斯洛特自己就是个再好不过的例子。亚瑟才认识他没多久,却已经觉得他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许多更早以前认识的人。不过看来兰斯洛特并不这么觉得,他的确会尽力为亚瑟争取胜利,也可以和亚瑟开怀畅饮,但在面对困难的时候,他把亚瑟划到了知情人之外的圈子。
亚瑟一直是个实用主义者,他始终坚信越是绝望越不该悲叹,应该去寻找解决的方法。比如说这件事,如果兰斯洛特肯早些告诉他,他完全可以自己留守卡默洛特,派梅林来帮他解决问题。不管怎么说,梅林也是魔法师,比起骑士当然要内行得多。但兰斯洛特放着这么好一个资源不利用,却压根就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这一切都让亚瑟感觉非常的受伤。因为他发现,他对兰斯洛特而言,远没有兰斯洛特对他而言那么重要。
亚瑟虽然对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