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搅得亚瑟心烦意乱,所幸战场上的局势进展得还比较顺利。安德罗梅和苏南抵挡不住这么多方向来的进攻,开始逐渐退却。爱丁堡战役开始后整一星期,战局进行到了最关键的阶段。
不过战场上的白热化和兰斯洛特似乎没有关系。他留守在营地,身边只有罗兰一个人。他估摸着大概明天或者后天爱丁堡的城防就会被攻破,他打算那个时候让罗兰帮助自己进入城内,之后一切就好办了。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腿受血咒的影响还比较小,勉勉强强还能跨上马背。不过,挥剑就比较困难了。
兰斯洛特有一搭没一搭地盘算着,靠在椅背上假寐。然而似乎是做梦一般,他的眼前飘忽着闪过几簇蓝盈盈的鬼火,好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他睁开眼睛,发现蓝色的火星忽闪到了现实中。回忆中类似的场景涌上脑海,兰斯洛特立刻意识到这是谁给他的信号,他有些吃惊,然而又有些压抑的兴奋情绪。他单手扶着椅背,缓缓地站起来。
佩剑挂在腰间,兰斯洛特抬起右手伸手试着触摸漂浮的亡灵火。已经变成白骨的左臂顿时恢复了感觉,火‖辣辣的疼痛沿着骨头传遍全身,那是黑魔法的咒语在彼此响应。以火苗为中心,空气中浮现出魔法阵,兰斯洛特一接触,就被传送魔法送到了施术者所在的地方。
被吸进去的时候他还想,忘了告诉罗兰一声了。
一踏上苏格兰王宫的台阶,兰斯洛特就感觉血咒一下子变得活跃了起来。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血肉飞快地消失,也听见暴露在外的骨头咯咯作响,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他不得不加快脚步。
必须要活着赶到,他模糊地想,必须杀了爱克菲洛,这是最皆大欢喜的结局。他忍着行将就木的屈辱和亚瑟的误解捱到今天,不就是为了这一件事吗?如果完不成,那就真的是白死了。
这是他能为亚瑟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他自己觉得,实际上并没能帮上亚瑟什么,亚瑟煞费心机地给了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他却没怎么能好好利用。卡莱尔长城战役,他几乎全歼了特里斯坦的部队,但没多久就被特里斯坦报复性地一剑刺穿,差点丢了命;他提出分割苏南和特里斯坦的方案,却花了七天鏖战在莫洛尔蒂斯,虽然胜利和失败却没什么分别;图塔蒂斯平原之战,他又一次打败了特里斯坦,但却轻敌深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仔细想来,一路上一直是高汶、罗兰甚至亚瑟在帮他圆场,他自己从来没有为亚瑟取得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完全的光荣胜利。或许的确如亚瑟所说,傲慢是他最大的症结,也是他屡屡犯错误的原因。
他现在明白了这些,但已经没有机会供他修改了。这样追悔莫及的例子他以前听过太多,如今很不幸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他的一生将止于此,唯一一件真正帮了亚瑟的事情,就是杀死苏格兰王。即使这样,他也依然很贪婪地期望着,能因此获得一个在史书上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亚瑟旁边的资格。
兰斯洛特一直希望能跟随一位雄才大略的统‖治者,在沙场和殿堂上为他献出自己的一生。感谢上天他遇到了亚瑟-潘德拉贡,让他身为骑士的忠诚、感情与生命有了一个高尚的归宿。
他用剑撑着地面迈上了最后一段台阶,爱克菲洛站在殿堂中央,一如记忆中的银发白衣纤尘不染。兰斯洛特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全身的骨头像散架了一般倒下去。爱克菲洛稳稳地接住他,在他耳畔低声感叹:“居然已经这样了……可你还能撑着不来找我……兰斯洛特,你真是不怕死……”
兰斯洛特如同一具尸体一般安安静静地待在爱克菲洛怀里,不想挣脱也挣脱不了。爱克菲洛抱着他笑得甜美而温善,语调循循善诱地说:“你还记得誓约内容是什么吗?召唤大圣器,你一定记得的。要来试试吗,兼领圣杯第三护卫之职的人?我……”
他的话停住了。兰斯洛特的剑,从背后刺进他的身体,精准地从左胸口、心脏的位置穿出来。爱克菲洛的表情痛苦地扭曲,他想要维持微笑的面具,但效果十分欠佳。他略微放开兰斯洛特,看清了对方还完好的那一只眼睛里流露出的神色,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是你的风格,废话一句都不说。”
阿隆戴特是和圣杯同炉锻造的剑,具有相似的圣器属性。接触到被它认为是污浊的黑魔法师的血液,剑刃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