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花鼻子一酸,到底是忍住了眼泪,畏手畏脚地递了过去。
想到还有一家人的饭,薛秀菊又开口:“站在这干嘛,赶快滚去做饭,你爸饿着了打人我可不管!”
女娃养不了几年就要嫁人,完全是赔本的买卖,更何况还不一定有人要。
厨房没有多少食材,杨虎好吃懒做,家里地虽然多,却没有好好耕种,一年下来的粮食还不如三口人的家庭多。杨春花抬起袖子擦掉眼泪,从缸里挖出一大捧玉米面,乘面的瓢子是用葫芦做的,雁山村家家户户都会种葫芦,只要是适当的时候撒下种子,之后也不用特意去管,到了时间自然就会收获,可谓是最好养活的植物。
玉米面冒出一点点“山峰”,杨春花咬咬唇,右手还是“砍”去了瓢子外面的多余部分,把剩下的面倒进瓷盆,然后倒进水和面。水凉,掺进面里还是能感觉到寒意,没活几下那只手就被冻得发青,这要是一般人早就忍受不住了,杨春花却已经习惯,仿佛没有知觉似的继续和面,而她和面的动作也很熟练,看得出经常做同样的事情。
面团揪成差不多大小的块,用擀面杖摊成饼子,然后一个一个贴到热锅里,油没有刷很多,只是稍微蘸了点,家里油罐已经见底,杨春花不舍的。
她把做好的菜和饼子端到里屋,杨虎躺在床上还没起,杨土也没回来,薛秀菊没在屋子里,她把饭菜放下,走到院子里找人,正好碰见大门外进来的薛秀菊和杨土,原来是去叫土子吃饭了。
六点的天已经变黑,中午太阳留下的温暖消失殆尽,杨春花迎出来:“妈,饭做好了。”
薛秀菊哼了一声,对自己的这个女儿熟视无睹。
“杨春花你别挡路——”杨土趾高气扬地把站门口的人一把推开。
杨春花没说话,跟着人进屋坐到桌子前。
薛秀菊进去把杨虎叫起来,一家人沉默地吃饭,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人提起今天的事情,杨春花不是傻的,比起小一岁的杨土没心没肺地大口吃饭,她知道今天薛秀菊和人打架,脸上还有伤口。
只不过家里的大人没谈,她不好开口。
除了饼子,还简单做了白菜面疙瘩,薛秀菊吃饭模样粗鲁,后来直接把碗端起来喝,狼吞虎咽,满屋子都是呼噜呼噜的声音。
杨土有点不耐烦:“妈,你吃饭小点声音。”
“呼噜——咋了,吃饭还不能发出声音?你小子事情可真多,妈今天可是为了你去找那俩了!”
“真的啊?”杨土肥胖的脸从桌子上抬起来,他跟薛秀菊抱怨完就又出门玩,自然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一场大戏,更不知道薛秀菊和人打了一架,只当他妈给他找回了面子:“妈你有没有打他们一顿?”
不仅没打一顿,还差点被打。薛秀菊一想起来就生气,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隔,语气不好地说道:“咱们在这三十几年,结果还不如一个外来的小孩。”
说到这,她越发生气,对着自家的男人抱怨:“杨虎,你老婆被那寡妇打了,你就打算这样不吭声?”